作者联合抵制番茄小说“AI协议”

AI大爆发之时，曾有人调侃称“我们希望机器人帮人类扫地、洗碗，是因为人类要去写诗、画画。现在是AI都去写诗、画画，我们人类还在扫地、洗碗。”如今正在变成事实。

近日，不少网文作者发帖称，番茄小说签约协议中增加了“AI训练补充协议”，要求作者同意把作品“喂”给平台的AI，用于内容开发。与此同时，不少作者也在与番茄小说同属字节系的AI软件豆包中发现了自己的“大纲”……

好莱坞的AI困境来到了中国网文圈

今年5月，OpenAI公司未经本人同意，擅自使用好莱坞女星斯嘉丽·约翰逊的音色制作AI声音，虽然事后道歉，但仍被视为一种对个人尊严和工会条款的挑衅。而在更早的时候，好莱坞也曾通过轰动世界的大罢工来抵制AI的入侵。

如今这阵风不可遏制地吹到了中国网文圈。

近日网络文学论坛“龙的天空”中一则关于“番茄小说AI条款”的相关帖子开始在作者圈刷屏，根据相关截图，番茄小说签约作品将被作为数据用于AI人工智能模型训练。

已经从事网络文学创作近十年的作者可乐告诉蓝鲸新闻记者，番茄小说通常按本签约，“在后台发满2万字就可以申请签约，然后等系统过一遍就会发来站内短消息，这几年合约的名字一直叫《2021分成》，但最近的合约里多了AI相关条款，站内也没提示，很多作者都是回头去查合约才发现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签署了该合约。”

觉察到此事的作者前往字节系AI软件豆包进行验证，不少人通过和豆包的对话获得了自己已发表作品的故事梗概和大纲，甚至有网友称自己尚未公开发布、存在WPS中的存稿与大纲也可以通过相同的方式在豆包上被获取。

对此，抖音集团方回应蓝鲸新闻记者称，豆包与WPS在AI训练层面并未开展任何形式的合作，也没有使用任何用户未公开的私人数据进行训练。作者问询相关书目信息，豆包是基于公开搜索结果呈现作品及概述，不存在盗用信息行为。番茄小说对于已经签署补充协议、或签约条款中包含AI条款的作者，已开放相关通道，将协助作者尽快解除相关AI条款约定。

今日，有网文作者表示，向人工客服登记了“申请解除”后相关作品被平台“停止推荐”，对此，番茄小说相关负责人回应蓝鲸新闻记者称，作者在平台发布作品的权益与是否签订AI辅助写作条款无关，也不会影响该作品的正常推荐。番茄小说欢迎每一位有文学兴趣的创作者来平台写作。

作者的反抗

番茄小说AI事件发酵后，不少网文作者纷纷发帖维权，在他们看来这不仅涉嫌侵权，更是一种近在咫尺的威胁。

可乐表示，“每一个作者笔下的作品都像是我们的孩子，对于合约中要求作者连带个人信息一并授权给他们训练AI的内容，我的理解就是，他们不仅要夺走我的孩子，还要拿走我作为创作者的身份。”

AI超强的学习能力已经被大众所熟知，越来越多的生成式AI似乎已经接近通过“图灵测试”，假以时日AI网文作品达到平台一般水平并不是难事。而这种工具将极有可能被拥有资本与平台的机构利用，规模化生产AI网文。有作者预测，未来AI网文有可能取代大部分底层网文作者。

毕竟勤劳的作者可能坚持日更千字甚至万字已经堪称劳模，而AI一分钟就可以设计出一本小说。可乐在产能最高的时候曾实现过一日万字，但仅持续一个月就腱鞘炎发作，休息了半个月。可乐表示：“虽然我目前不觉得AI独立创作的作品会让网文作者难以生存，但经过人工润色的AI作品一定会挤压原创的生存空间。”

不少作者担忧，当更多机构利用AI降本增效，可能会导致不良的价格竞争，创作者想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而资本则想压价，AI成了助燃剂，所带来的可能是整个网文创作生态的恶化。

在这种情况下，不少网文作者试图通过各种形式反抗来自AI的威胁。

有作者号召大家一起转移平台，甚至发起了“停更倡议”；有作者则希望利用“AI训练规则”通过生产大量低质、乱码的作品拉低AI的学习素材水平，寄希望于“教坏AI”；还有作者则在社交媒体招兵买马希望能过自建全新平台，为网文作者建立全新自留地。

但对于更广大的普通作者而言，情绪之外，还有更多现实因素需要考虑，想要离开番茄小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调研机构QuestMobile数据显示，番茄小说位列2023年12月国内数字阅读行业MAU（月活跃用户数）规模首位，MAU为1.92亿，同比增长35.8%，起点读书仅列第九。番茄小说的流量吸引力让几乎所有网文作者都难以抗拒。

可乐表示：“番茄开创了免费阅读的时代，大量付费阅读的读者流向平台后，不少付费作者为了生存也会选择该平台写作。番茄背靠字节，有抖音为其引流，目前是业内流量最大的平台，是大部分网文平台的主要渠道，几乎八成的网文网站都上番茄渠道，别家能去，但最后还是会上番茄。而且番茄流量大，机会多，相对的收入多。”

作为行业头部，番茄小说本次风波对行业究竟是警醒还是启发，注定将成为一大悬案。但可以确定的是，AI与人类的战争已经开始……